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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皮诺埃亲笔:99年改变一生,“妈妈巴克”永不服输

2019-07-09 08:35:14 来源:零点吧

(译者注:本文写于2019年初)

我认为我生来如此。

在小时候,祖父母为我和我的双胞胎姐姐瑞秋分别取了昵称。我俩真的很像,但性格却截然不同。瑞秋是万人迷,而我则是个假小子。她很冷静,而我则总是容易冲动犯浑。

因此爷爷为我们各取了很有特色的昵称,瑞秋被叫做“松饼”——松饼!很可爱,不是吗?

而我则是“妈妈巴克”,听起来是不是有点感觉不妙?

那会儿我还很小,就问道:“爷爷,妈妈巴克是什么?”

他回答道:“啊,妈妈巴克是个人。”

我又追问道:“哦,她是干什么的?”

我曾以为她或许是位女宇航员又或者律师界的某位女性先驱?

但爷爷的回答是:“妈妈巴克是20年代臭名昭著的一位女匪首。

(臭名昭著的“妈妈巴克”)

松饼vs妈妈巴克,emmmm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我给他们的印象。我总是活力十足,为了消耗过剩的精力,我会拉着小伙伴“全副武装”地去打街头曲棍球,接着又是篮球,在吃过午饭后开始踢足球,然后又开始打街头曲棍球。

嘿,伙计,我得说从5岁到12岁是我人生中最棒的一段时光。我穿的是当时在孩子们中最潮的衣服,带领着属于自己的“小小帮派”,把邻里闹得乌烟瘴气。

但那之后,突然之间……

短裙?!

男孩?!

跳舞?!

67年级就像是一辆高速驶来的货运火车,把我撞得头晕目眩。所有孩子都开始进入青春期,性别意识开始觉醒,我那会儿只想说:“-----啊?

那感觉就像是:前一天大家都还在玩街头曲棍球,然后第二天所有人都变了个样,但我却依然是那个假小子。我简直对这一切无所适从,“到底是他们变得很古怪,还是我很古怪?”

最终,是体育运动和姐姐让我从中学时代幸存下来。

我总是跟在瑞秋身边——字面意思的那种。在整个七年级,我总是跟在她身后两步的位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总是对一切泰然处之,她就像是一位社交女王,而我则是她身后的影子,但却完全乐在其中。

如果你们看过《行星地球》那部纪录片,就应该记得那些附着在海豚和鲸鱼腹部(或者背部)随大伙伴一起旅行的那些小鱼吧?没错,那就是我的真实写照。在姐姐面前,我就像是《海底总动员》里的尼莫:“今天我们要做些什么?”

瑞秋拯救了我,如果没有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度过那几年的青春期。

而另一件让我能够暂时忘记成长烦恼的就是体育运动了。对我来说,1999年女足世界杯恰逢其时。我当时14岁,很喜欢踢足球,在我们的小俱乐部里也是佼佼者。

但我也并不是多么认真,你懂吗?足球在那时也只是我所喜欢的诸多运动之一。

不过1999年到来了,一切就此改变。或许现在的女孩很难想象那届赛事是多么鼓舞人心,但事实上那的确堪称破天荒。

突然之间,出现了专为女性举办的世界杯,就在美国,而且还有电视转播,成千上万的观众出现在看台。所有人都像是发疯了一般,脸上涂抹油彩,肩上披着国旗。没人能预料到这样的情况。

姐姐和我甚至现场观看了美国女足对阵巴西的半决赛,这也堪称对我人生影响最深远的一次体验。超过7万人汇聚一堂观看一场女足比赛,这是多么刺激,简直酷毙了!

没人能想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我猜可能当时体育馆中有几千名女孩在回家之后都会对着皮球喃喃自语:“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终于有了大梦想了!

 

(美国女足夺得99年世界杯)

7年之后,我第一次得到美国女足国家队的征召。而我永远无法忘记克里斯汀-莉莉走进更衣室的那一幕。她就是我心中的英雄——她在1999年在门线封堵中国队射门,最终挽救了那场比赛——而且她真的很厉害。

当时我已经21岁了,但当克里斯汀走进房间后……你懂的,我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我马上又变回12岁了,而且满脑子浆糊。

当时我就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的都是:“喔,上帝啊,喔,上帝啊,我该说些什么,我该做些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忽然之间,克里斯汀向我以及其他年轻球员走了过来,她很酷也很随和地问道:“怎么了?你们在做些什么?”

而我只能记得自己大概是这么回复的:“呃,我们不知道。我们就坐在这。我们不清楚我们在做什么。我们想留在这里,你可是你啊。你是克里斯汀-莉莉,我爱你,我有你的海报,显然你不会有我的海报因为我只是我。啊,拜拜~”

 

(克里斯汀-莉莉)

莉莉对所有年轻球员都非常和蔼,她本可以轻而易举地向我们发号施令,比如:我乃传奇克里斯汀-莉莉,尔等还不快快鞠躬致敬。

如果你心中的英雄实际上是个混蛋,那可真是太糟了。好在我的英雄是这样的接地气,她是如此地谦逊而沉静,我实在得谢天谢地。

作为一名年轻球员,能够得到她的言传身教,学习她的职业态度也真的令我获得了很大的成长。毕竟,如你们所知,越长大就越能体会到女足运动是多么的令人倍受煎熬。

 

我们并没有男性顶级球员那样的各种特权。这是事实,我们得想尽办法为自己赚外快——串场、代言、接活动,各种各样。我们也没有自己的私人飞机,没有私人大厨,我们去的健身房和你们去的那种一模一样。

足球运动员是世界上最有趣的职业,但女足和男足存在明显不同。我们不得不在凌晨6点下飞机,赶着去酒店办理入住手续,然后在糟糕的健身房里铺上自己带的地毯进行全力冲刺,那里总共只有4个哑铃,电视还放不出声音。

没有什么背景音乐,只有你自己发力时的嘟囔声,还得在使用跑步机时小心翼翼,免得多出一大笔额外赔偿费。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也尽力适应这样的生活。

每当我们四年一度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看起来都像是已经准备好了赢得世界杯。但实际上,这是一段持续的、永无尽头而又消磨意志的旅程,甚至经常没有球赛可踢。但,它仍然是世界上最酷的工作。

我再重复一次:这是世界上最酷的工作。

支持我们在这段永无尽头的世界杯周期中动力满满的不是其他任何事物,而是你们——现在正在看这篇文章的人,我们的球迷们。尤其是年轻的球迷们。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们出征2011年世界杯之前,在新泽西有一场壮行意味的比赛。大概有7000名观众出席,而场馆容量为25000

这感觉就像是……好吧,我们其实无足挂齿。

然后我们前往德国参加2011世界杯,并在决赛输给了日本。还记得吗?点球大战,令人心碎,眼泪横飞。你只觉得自己辜负了所有人。

但当我们回到美国时,所有人都依然像欢迎英雄一样迎接我们。我们并未赢得冠军,但对新一代年轻人的意义却也近乎于99年之于我们这一代的意义。

 

在世界杯期间,场下的很多零碎记忆反而比场上发生的一切更令人印象深刻。对我而言,最酷的部分莫过于我的家人。亲爱的妈妈与我同行,提醒一下,她无论去哪都会带着好多睡衣,足足占据行李箱的大半空间。

我们甚至给她取了个外号——“睡衣妈妈”。大概是从她经历更年期开始,显然到了那个岁数,你的皮肤会变得对于各种衣物非常敏感。当然这只是我瞎猜的,但她真的每晚都要换一套睡衣。

当我们出发前往德国时,她足足带了八件睡衣,这意味着她可以支撑8晚,熬过小组赛。但这也让她的行李箱几乎只放得下睡衣。因此,机场安检人员在打开行李箱检查时都不禁惊叹:“老天啊,请讲出你的故事。”

而随着我们一路打进决赛,我的家人们也不得不一直延长假期,而妈妈则几乎为我们表演了一个月的“睡衣秀”。有一天,看着妈妈还在查询德国当地的睡衣专卖店,我有点忍不住了:“老妈,就剩几天时间了,就从那8件睡衣里选吧。”

我的妈妈看着我,短暂的沉默后固执地表态:“不!那些睡衣都已经脏了。”

看吧,这就是我的“睡衣妈妈”。

 

(拉皮诺埃和母亲相拥庆祝)

到了2015年世界杯前,她已经准备好了足够支持一个月的日常必需,包括睡袍、拖鞋等等。她简直就是卧室女王。

在经历所有的困难时,如果没有家人的支持,我们根本撑不到现在。我们没有大牌经纪人、没有助手帮我们处理一切,但我们所拥有的也足够特别……一路上,我们都有家人陪伴。

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这些记忆甚至(比男足球员的)更为珍贵。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如此珍视这段经历,尤其是而今我的职业生涯已接近尾声。

 (瑞典女足在2016年奥运会八强战点球淘汰美国)

事实就是,在2016年奥运会后,我真的一度认为或许拉皮诺埃得退出历史了,我认为或许一切都结束了。

我遭遇了严重的十字韧带伤病。

虽然勉强搭上了奥运会末班车,但我远未百分百恢复。我也经历了一届糟糕的大赛,我几乎没有出场,也有些自暴自弃。

而在9月的一场友谊赛前,出于对NFL球员科林-卡佩尼克关于警察暴行和要求平等言论的支持,我在演奏国歌期间选择单膝下跪,这显然是个不讨喜的动作。

(科林在NFL赛前演奏美国国歌时单膝下跪,也引发了社会热议)

自那开始,我也开始偶尔落选国家队大名单,他们从不说这和我此前的举动存在关联,而只是说:“你还没有真的恢复到你原本的水平”。

这倒是真的。

我此前刚刚遭遇重伤,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但当时联赛已经结束了。我唯一能够找状态的方法就是随国家队训练。而整整5个月时间里,我都没有入选大名单,就像是已经被弃尸荒野。

我需要比赛才能恢复状态,但却无处踢球,真是巧合!

是的,我的确感觉自己被刻意地雪藏了。或许这么说有些草率伤人,但我就是这样觉得的。虽然从来没有明显的迹象,但还能怎么解释?很多人都觉得我已经日薄西山,因此或许也不在乎我的感受了。

 

哈哈,接下来你们也猜得到,我还不服老呢。就算我是坨狗屎,也是又臭又硬的那种。

我是那种容易受到激励的球员,倒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容易受刺激。

事实上,网上那些诸如“你很差劲、我希望你去死”的噪音对我而言根本无所谓,我把这些当成垃圾信息转头就忘了。

而在现实中,没有任何人对我说过什么负面的话。恰恰相反,无论是在球场还是去咖啡店,所有人都在鼓励我、支持我,让我进一步坚定了决心:

“我们与你同在”

“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

“我们也支持科林”

或许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是事实也是现实世界。是这些一点一滴和现实中人们相处所发生的小事——而非网络黑子们的嘲讽——给了我足够的动力,帮助我恢复到最佳状态,让我得以回归国家队。

看看,“妈妈巴克”可没那么容易挂掉。当我在去年夏天重回国家队时,也终于感觉找回了自己。当然,我脸上也挂着灿烂的笑容,带着不服输劲头的那种笑容。

我很清楚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的世界杯之旅了,并对此珍视无比。我依然在从事着世界上最酷的工作,这也是我自1999年开始就梦寐以求的。

我真的很想再获得一次世界杯冠军,再经历一次盛大游行,再多一次和家人朋友欢庆胜利的派对。

妈妈的睡衣都已经打包好了。

 (译者注:最终,美国女足完成卫冕,作为队长的拉皮诺埃在淘汰赛打进5球,收获金球奖+金靴奖。)

Rich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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