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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浪”让国脚当打之年就退役,德国青训为何人才辈出?

2020-08-06 09:54:11 来源:零点吧

29岁的许尔勒、32岁的赫韦德斯,以及31岁的瓦格纳,就在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三位前德国国脚突然选择在当打之年退役。如果再看近10余年德国足坛,托比亚斯-劳(27岁)、代斯勒(27岁)、扬森(29岁)、奥东科尔(29岁)、欣克尔(30岁)、希策尔斯贝格(31岁)、维泽(32岁)、里肯(32岁),拉姆(33岁)……还有诸多前德国国脚早早便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以至于外界调侃“德国球员没啥爱好,就是喜欢退役!”

看上去,家庭、伤病等原因是以上德国国脚选择退役的重要原因,然而无法忽视的是近年来德国足坛不断涌现青年才俊,间接成为了这些球员在当打之年急流勇退的背后推手。例如,前德拜双料队长拉姆在30岁时就退出国家队,33岁便彻底退役,正是源自为身后接班人创造发展空间:“我意识到自己在下赛季很难再有顶级状态,不如把机会留给身后的年轻人……”

2017年,被国家队征召多名球员的德青队依然赢得欧青赛冠军

自三支德青队于2009年同时包揽U21、U19和U17年龄段欧洲赛事冠军后,人才辈出的德国渐渐成为欧洲足坛享受青训丰硕成果的重要代表。2017年和2019年,德青队又连续两届进入欧青赛决赛(冠亚军各一次),可见无需U23特殊政策,从德国足协精心谋划到各俱乐部积极投入,再到广大球迷普遍拥护,德国足球严谨、科学的青训之道不仅硕果累累,更展现了诸多值得借鉴的可贵之处。

改革:痛定思痛的德国足球为发展青训制定严格标准

作为世界足坛的传统劲旅,德国足球在历史长河中也曾经历潮起与潮落。上世纪90年代先后赢得世界杯和欧洲杯的同时,德国一度忽视了年轻球员的培养。1998年世界杯1/4决赛被克罗地亚淘汰后,随着克林斯曼等黄金一代离去,德国足球自此进入低谷时期。2000和04年两届欧洲杯,德国战车连续在小组赛便遭出局。此时面对青黄不接的困境,改革之声此起彼伏,德国人终于意识到青训足球的至关重要。

德国队连续折戟欧洲杯后,开启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痛定思痛,德国足坛开启了大刀阔斧的改革,首要重点便是加强青少年足球培训系统,而改革的对象则首先瞄准了各支俱乐部。于是根据改革措施,德国职业足球联盟把青训建设作为各俱乐部资格审查的硬性要求——每支德甲、德乙俱乐部必须有符合专业标准的青训学院(青训系统),而青训配套建设也必须达到相关标准,如每支德甲青年队必须有3块专业场地(德乙2块)、3名专业教练(德乙2名)。

此外,德国职业足球联盟还针对青训有关的诸多细节,例如门将教练、队医条件和营养辅导等制定了非常严格的具体标准。对每支俱乐部而言,这些硬性要求毫无“讨价还价”的空间。只需一票否定,便足够让一支俱乐部在德国足坛彻底“out”。毫无疑问,如此严格的具体政策在基本层面为德国足球的改革树立了强有力的保障。

外界或许认为,德国足球的改革措施在细节方面颇为严格甚至苛刻,但是所有俱乐部依然义无反顾地加以遵守和执行,哪怕本世纪初基尔希集团的破产带来了巨大经济打击,勒紧裤腰带的俱乐部依然不断加大青训投入。因为所有人都明白,没有青训就没有德国足球的未来,也不会有俱乐部的未来。

于是,德国足球在最初每年投入4800万欧元用于青训的基础上不断提升力度。此后十余年来,德国足协及各俱乐部在青训方面的年均投入早已超过1亿欧元。如果再加上社会和个人投资以及各种软性投资,这个数字显然不止于此。于是,全德先后建立了超过52座杰出的青少年训练中心以及366个地区性青少年训练基地,每个城市、甚至小镇都有直属德国足协的足校,几乎遍及到国家的每个角落。

拜仁投资7000万欧元(实际支出1亿)新建全欧最顶级的青训中心

有两个典型例子:一个是豪门拜仁看似在转会市场无比吝啬,投资青训却不含糊。2015年,拜仁投资7000万欧元(实际支出1亿)新建了全欧最顶级的青训中心,前拜仁主帅瓜迪奥拉曾赞“这是德国足球和拜仁的最好规划。”另一个是2009年才成立的RB莱比锡,在第四级别联赛时便斥重资打造了拥有8座标准足球场的青训中心,并打造U8到U23不同年龄段的14支梯队,老板马特希茨甚至要求球队未来一线队的半数以上球员出身自家青训……

根基:搭建最强大的青训教练队伍!

俗话讲: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曾有声音质疑我们国内的青训体系:如果青少年教练连基本技术和理论都匮乏,怎么可能教出基本功扎实的球员?同样,面对青训足球的发展重任,严谨的德国人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浅显的道理。于是在着重推动青少年球员培养的过程中,德国人优先把教练员的培养放在了首要位置。

德国U21青年队现任主帅昆茨

正因如此,最为便捷的足球教练培训首先在德国遍地开花——德国足协推出了全欧最低价格的课程教育(欧足联B级教练课程只需340镑,而在英国则需750镑-2450镑),这让德国人很快便拥有了笑傲足坛的教练员队伍。据欧足联2016年数据统计,德国拥有28400名拥有B级证书的教练(英国为1759人)、5500名A级证书教练(英国895个)以及1070名顶级证书教练(英国115个)。

显然,各级职业队不需要如此多的教练,因此这些拥有证书的教练多数专注于青训事业,由此成为德国足球培养未来栋梁的关键导师。在此基础上,德国足协不忘加强对这个群体的集中培训,并尽可能做到一对一直接教学。据德国足协首席教练讲师艾里希介绍,德国足协为每名教练均安排了专门的时间表,包括训练课程、录像以及基地培训,并在足协内部设立档案库,用科学方法帮助每名教练更加系统地指导孩子们踢球。

在注重教练培养的同时,越来越多的职业队也为优秀青训教练准备了舞台。这对教练职业而言,做好青训只是第一步,更是展现才华、获得晋升的基础。例如凭借带领青年队辗轧全德的傲人表现,纳格尔斯曼在28岁时便成为德甲主帅。再如拜仁主帅弗里克、矿工主帅瓦格纳、不莱梅主帅科菲尔特、美因茨主帅施瓦茨等皆从事过青年队主帅或相关工作。特别是前拜仁二队(青年队)主帅小赫内斯,凭借出色战绩自德丙球队直接成为德甲霍村的新任主帅。

由于待遇高、福利好,工作稳定且充满发展空间,青训教练岗位如今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德国球员通过退役来“跳槽”。如刚刚退役的瓦格纳,便计划从9月开始修读德国足协的教练课程,进而“从明年夏天开始步入教练领域”,目前已有多支德甲球队的青年队向其发出邀请。由此可见,当如此多的顶级球员选择在退役后投身青训工作,让孩子们自小可以得到国脚级别教练的言传身教,这份价值和意义确实无与伦比。

再看2006年世界杯的那支德国队,目前就有博罗夫斯基、诺伊维尔、阿萨莫阿等人在各自俱乐部担任青训教练(克洛泽刚刚自拜仁U17升任一线队助教),持续为德国足球的发展贡献力量。记得德国历史上首位黑人国脚阿萨莫阿拿到教练员执照后,非常自豪地表示:“我迫不及待地渴望把自己的一切传递给下一代球员,并希望他们早日超越我的水平。”

专业:青少年培训紧紧跟上世界足球的步伐

西班牙拉玛西亚青训基地

有了如此硬件和教练队伍,如何培养球员无疑是专业领域的重中之重。对此,德国人的足迹遍及全世界每个角落,只为寻求培养青少年球员的最佳方式与方法。例如,西班牙拉玛西亚的成功便在世界足坛产生了巨大影响,由此带来的崭新观念和宝贵经验自然被德国所吸收和借鉴。于是,相比较过往突出体格强壮、身体对抗的德式风格,德国足球在青训改革中渐渐突出基础技术的培养。

对此,德国人根据对国际足球的长期预测和发展趋势作出细致分析,根据不同年龄层次设计了从运动能力培训到高效强化训练的七级培训体制。在这其中,各级训练的时间、条件、方式以及技巧均有不同变化和提升,甚至各年龄段的战术阵型和比赛场地也有科学设计。于是,越来越多的基础扎实、技术娴熟的球员开始涌现,这让德国足球紧紧跟上了世界足坛的脚步。

回顾2014年巴西世界杯决赛,以技术擅长的马里奥-格策在加时赛熟练地用胸部停下边路来球,随后在皮球下落前调整好动作后凌空抽射把球送入了阿根廷队的大门。这粒绝杀进球无疑让千百万德国人一时为之欣喜若狂,而这其中一位名叫古特拉的技术员或许最为自豪。

为什么?因为格策的进球过程正是得益于他所设计的“喂球机”。是的,这是一款专为德国青训基地所设计的训练设备。训练中,球员站在一个封闭空间内,而机器将球发向球员(就像许尔勒的传球),随后球员要完成接球、停球和出球等一系列训练动作,最终将球踢中64块小平板中随机亮起的那一块。正是通过这样的设备辅助,球员可以锻炼自身的反应速度、触球技术和精准出球。

于是,格策职业生涯迄今为止的这粒最重要进球,就像完成了青少年时期日复一日的训练动作而已。由此可见,德国足球青训过程中所设计的细致有效内容,不仅自幼磨练了球员的基本技术,更在成为职业球员后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此顺道说一句,有消息指出德国青训基地所使用的这款设备是由中国厂家生产,然而我们国内的青训可曾用足如此好的便利条件呢?

不能否定的是,经过近20年发展,德国青训确实遇到了瓶颈期,特别是这些像流水线产出的球员越来越同质化。早在四年前,现任拜仁主帅弗里克便提出了这份担忧,而传控足球的势衰自然导致德国队在2018年世界杯的失败。于是,德国足协如今也在反思和改进,由此让青少年球员展现更多的个性与自由,进而着力培养特点鲜明、风格迥异的新一代球员——这正是当今足坛的发展趋势。

理念:自己能培养,为何还要花钱买?

你能在这张老照片中找到托马斯-穆勒吗?

随着青训足球持之以恒的辛勤耕耘并收获累累硕果,自然让越来越多的德国孩子自幼投身足球运动。2014年世界杯期间,新华社曾发表一篇名为《中国13亿人注册球员仅3万,德国600万巴意法150万》的文章。据国际会计和咨询公司经济师汇总分析大量数据信息后得出的结论:球员数量和对足球兴趣,是各个国家在世界杯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其中,注册球员数量,对世界杯成绩的影响占比超过50%。

其实早在2011年底,全德国便已拥有630余万注册球员(平均每13个德国人中就有1人是注册球员),其中多达180万青少年球员——共有7-15岁男队83236支,16-19岁男队18986支,以及6292支女队。每个周末,全德约有一万多场正式比赛,在各级别和年龄段联赛中云集着大量俱乐部梯队及青少年球队。看看第七级别业余队都有自己各年龄段青年队,可见德国孩子不只是边上学边踢球,踢球简直就是人生的一部分。

在不断加大青训力度和培养范围的同时,考虑到克洛泽所带来的深刻教训(K神21岁时还在第五级别业余联赛效力),德国足协在2002年还启动了“青年球员扩展发展计划”。前德国足协主席丹尼尔介绍,该计划旨在全德充分挖掘培养优质的足球人才,“即使有一位世纪足球天才恰好出生于某个深山的小村子里,从现在起我们也会找到他并培养他。”

于是,德国足协绝不会放过任何一名注册球员的发展,这就让德国足球数据系统始终处于高节奏的填充状态。在这个数据系统中,可查到每名球员(特别是青少年球员)的基本信息乃至近期表现。以此为依据,德国足协有意识地重点观察和跟进天才球员的发展状况,每年在300余个培训基地筛选出22000名11-17岁优秀球员(含女球员)进行重点培养,并安排1200名专业教练一对一指导,这正是“青年球员扩展发展计划”的重要内容。

随着越来越多青年才俊得到挖掘和培养,最终的目标自然是让他们踏上职业赛场。对此,各俱乐部一线队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舞台,诸多青年才俊不满18岁时便进入一线队训练和比赛,各德甲球队最年轻球员出场纪录正在不断改写。今年,德国足协甚至放宽政策,把德甲出场球员的最低年龄降低至16岁,这就让15岁时便横扫德国U19青年联赛赛场的超新星穆科科有望在下赛季便打破德甲历史最年轻球员出场纪录。

不能忽视的是,德国足坛特有的“50+1”政策决定了各支俱乐部无法依赖外部资金的注入完成实力提升,而青训无疑成为各支球队发展的基石和创收的来源。例如前沙尔克04体育主管黑尔特曾说过这般名言:“既然我们自己就能培养身价3000万的德拉克斯勒,为什么还要去转会市场买呢?”另外,从破产边缘到年净利润达1740万欧元的多特蒙德,更是为各队树立了做好青训工作的典范。

接过拉姆衣钵的基米希成为德国队史最年轻的场上队长

因此,为了更好地发展青训力量,德国球队从来不惜送走当家主力,而诸多老将也不恋战,自愿为年轻人让出空间。这便形成良性循环,让德甲联赛真正成为年轻人的舞台——德甲球员平均年龄从2002-03赛季的27.1岁下降到2015-16赛季最低值24.5岁(本季为26.2岁),而本季各队共有173名U23球员登场,平均每队9.6人,特别是莱比锡和沙尔克多达16名U23球员登场,而加盟德国球队已经成为全世界青年才俊寻求成长和成功的普遍选择。

结语:地基没打好,房顶再好也没用!

诚如罗马城不是一夜建成的,青训足球需要耐心与坚持。没有功利足球、金元足球下的急功近利,德国足球凭借十余年的坚持青训迎来硕果。与此相似,2018年世界杯冠军法国同样凭借近年来的青训付出而收获成功。这对中国足球是否有借鉴作用呢?回想曾效力中超的前德国国脚阿尔贝茨的建议:“中超的烧钱行为并非正确方式,中国足球最应重视的是青训。如果青训缺失,整个联赛就很难发展。这好比盖房子,地基没打好,房顶盖得再好也没用。”

(那季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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